【枫刃/恒刃】如临深渊，而今而后
Summary：应星有时觉得，自己却有对非人的恐惧，哪怕那是他的‘友人’。
预警：些许强、迫，云上五骁相处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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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其实是有些害怕丹枫的。
持明的饮月君，高高在上的龙尊，强大的御水术，和偶尔对月饮酒挑枪练武不经意露出来的冰冷的眼神与狠厉的动作。
许是短生种天生对时间和危机有着不一样的体验，当白衍都能和丹枫比试一番星槎驾驶技术的时候，应星也不敢主动指使丹枫替自己搬几箱子材料、用御水术给炼铁房降降温。但丹枫竟会主动做这事。
他问过丹枫原因，龙尊只是反问一句：“我们不是朋友吗？”，便隐怒于为，让应星再接不下半句。
而丹枫看似也不在意这个话题。
“我想要个东西。”
“你这也太直接了吧。”应星环着手臂看向屋内一块画满了草稿的屏幕，有为云骑军设计的改良长枪，有为剑客设计的单手剑，轻骑的圆盾，还有些林林总总的小物件，角落里还有一只笔触截然不同的小团雀涂鸦。
“景元都可以直接向你讨要东西，我为何不可？”
“按照仙舟的方法计算，景元还是个未成年呢，堂堂龙尊和小孩子较什么劲？”
“你说得对。”丹枫好似明白什么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过一旁的笔就在两款设计图中间画了个龙裔图腾，“我想要个耳坠，要有金之纯色，又不附金属之声，要有质感，也要轻盈一些。”
应星想了半天没憋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说了句：“……那你材料自备吧。”
“我当然没有你眼光那么好，”说着丹枫掏出了玉兆，给工匠那收支反复大横跳的账户上添了一大笔钱，“这件事还要拜托你了。”
“为什么来找我？持明那边的工匠已经做了几千年这活了，还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你给我们都打了武器，但只有我没有额外的东西，”丹枫语气中添了些怨怼，“就连景元手里都有只机巧雀儿。”
“行行行，您先收了神通。要不你还缺些什么一并说了，我找时间一起做出来。”
丹枫眯着眼睛，笑得狡黠：“那好啊，等我想到就再告诉你。”
“不过是个小件，就是材料难找了些。”应星盯着自己的账户思考了一阵，长舒一口气：“过些日子又到了贸易繁忙的季度，我去看看今年化外民有没有带来稀罕材料的。”
“贸易季吗？我陪你去挑东西吧。”
应星白了丹枫一眼，“龙尊大人，你省省心吧，每年的贸易季你都忙得累死累活的，天气又热，你还是在鳞渊境等我的好消息吧。”
“哎？原来贸易季就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吗？”
“是，但只要港口还开一天，就有来来往往的化外民。”
“要是我也能乘飞船出游就好了。不是打仗，而是出去看看。”
“你这时倒和景元很像了。”
“可惜我是龙尊，他是长生种……但他还有机会。”
“别感时伤秋了，有这些时间不如帮我试试墙角那把枪。”
顺着应星的手指看去，一把散发着荧荧蓝光的长枪斜着立在武器架上，心念一动，丹枫唤起长枪来到户外，正对着窗口，映着那红金色的目光，以水汽为引，枪风为界，划出了比弯月更婉约勾人的苍风锋芒。
长生种对时间季节并不关心，春去冬来都由仙舟拟态，不过是增减衣服纳凉避暑的事，甚至不值得额外庆祝。
应星又想到在自己小时候居住的地方，春耕秋收暑气寒冬都是有相应的庆祝的，一年之际竟有那么多可以庆祝的时候，来到仙舟竟只能跟着几桌来自化外的短生种蹭一杯酒、说两句祝词了——更多时间是工造司单子催得急了，他一个百冶根本忙得脚不沾地，偶尔不小心睡着都被冶炼炉燎了几缕头发。
那一夜过后应星许久不见丹枫，他给镜流打好了剑，请研究星槎的专家一齐给白衍改了动力装置，又绘了一沓阵刀的草图，从一个来自蓝色星球的化外民手里收了两块‘石头’。
锻造用的冷水换了一桶又一桶，几天前工造司新来的学徒整出来的自动爆破神兽在院子里炸出来的大坑还没填，应星刚淬出来一把双手剑，看了看时间，那仙舟少有的厚厚的单日历书上画了个圈。
短生种大抵是喜欢庆祝些什么的。
应星也不例外。
离家数年，从少年到如今已过而立，在这遍布长生种的仙舟地界兢兢业业成为工造司之首百冶，别人恐以为他是个实打实的长生种，不以时常的庆祝为乐，但除了亲近之人没人知道，依旧有着思乡与对丰饶恨意的百冶，每年都会下一碗长寿面、卧一枚蛋在碗底为自己计年岁。
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在长生种看来仅仅是成年的零头的年数，就将成为此任短生百冶灿烂辉煌的一生。不是所有人都能亲临大战丰饶孽物的战场，此前也未有工造司百冶能提着剑挥着锤子将丰饶孽物砸个稀巴烂，仅仅三十余年，应星已活得比大多数长生种要精彩。
一口软弹的面条，一口清淡的汤汁，一口流心的荷包蛋。他不同往常光速吸入，而是花了些时间仔细品味了再也尝不到家乡原版滋味的面香。
“应星。”
身长一米九的年轻人依旧是翻了窗进来，身上还带着一阵冰霜寒意。
“没大没小的。和你师父过了招后还有力气来我这？”此时他刚吃完一碗自己扯的寿面，剩了一层清亮汤底的表面飘着几点青翠的葱花，淡淡的小麦香缠在浸满油与金属的味道的房梁和一堆半成品武器上。
“这不是听到有化外民说今日是什么伏天，要降暑化湿，我便在长乐天买了些点心来。”景元将那一袋油纸包的点心放在桌子一角。
“正好，你要有力气，就帮我把那边的水箱蓄满水。”
“应星哥为什么不找丹枫哥做这件事啊？”景元连位置都不挪一下，“丹枫哥只消几秒，别说这个水箱了，就连外面那个大坑都能给你几秒蓄成池塘。”
好在路过的机巧鸟化解了这气氛，应星将那小盒子签收后，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点儿寂寞荡然无存，兴致勃勃的借衣角揩了指尖残留的油星，拆开包裹露出那块被红布包着的玉料。
景元探头看，那玉料还未经雕琢，怪模怪样，边角还留着一角黑灰的杂石，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那是块顶好的料子。而旁边还有一小块，澄黄的颜色，也有着温润的光彩。
“这是什么？”景元指着小号的石头问道。
“鸡油黄，蜜蜡，这颜色确实好。”
“应星哥可要拿它雕个什么小件？我看这形状给我雕个小雀正合适！”
“这没你的份，”应星摆了摆手，“龙尊花了一大笔巡鏑定做了东西。还小团雀，上次不是给你弄了个机巧团雀吗？我记得还不足半年。”
“机巧团雀也得要个伴！”
应星盯了景元几秒，压下心中‘这么大个人怎么还会撒娇长生种真是不同寻常’的念头，只能用‘对方现在还算未成年’这个说法给自己洗、脑，叹了口气：“下次遇见合适的料子就给你做。”
“太好了！”
但下次是多久的下次呢？直到石火梦身那原本有着团雀的凹槽都被主人磨得圆润，长生种也没能等来约定的礼物。
没有刨根问底的景元又从窗口消失了，只留百冶重新坐在工造桌前，打开水磨拿出一卷刻刀，
应星点了两盏明灯，将那许久前就画好的草稿拉下至眼前，映的那宝石莹润，透着红烛金光，磨石流水，刻刀翻动，寥寥几下，大体轮廓便有了形，那如龙尊脚下抬手所生的莲花便活灵活现出来。
金之色，不闻金鸣，一朵莹润的莲花绽放来，又顺着料子剩余的部分化作一枚圆扣，大抵能别在龙尊尖耳的垂上。
而另一款白玉料子，应星思来想去，最近白衍又要出去旅行了，他应当打理一下自己的衣装发型，至少不能放荡不羁蓬头垢面出现在流云渡。
于是寥寥几下大开大合，那白玉化作携墨叶的并蒂花，又缠了两条红绳，焊了段镀金的素铜钗，同之前在街上买的木发簪看上去相差无几，质量却全然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熟练地为自己挽发戴簪，应星借刚打磨好的兵刃看了看自己的形象，觉得很满意。
他转身想起寿面的碗还没收拾，却看见面带红晕的龙尊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原本他坐的位置上，拆了景元拿来的点心包吃。
“怎地你也不走正门？”
“当然是溜出来的，”丹枫平稳正直地说，仿佛喝了酒又用法术放倒龙师们所有眼线的家伙不是自己，“你一直不来鳞渊境找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那你来的正好，东西我已经给你做好了，”没准备锦盒，甚至都没好好冲洗一番，应星拿着莲花坠有些苦恼，背对着满脸期待的丹枫，至少寻个能冲洗莲坠的东西，心里暗道景元那小子说不帮就真不帮，得拖几年再帮他寻团雀料子。
他从角落里翻出来不知什么时候配给工作人员的鳞渊冰泉，打开一瓶冲在莲坠上，那最晶润的黄一下子显露出来，就像逼近的圆月。
逼近的月？应星的危机感又作祟了，他半回头，却已经被牢牢控制住，有着俊美肌肉线条的手臂被一只覆着鳞片有着青白色指甲的手爪牢牢握住。
丹枫的尾巴缠上了他的腰。
应星用出全力挣脱，但那覆满硬鳞还带着些柔软长毛粗壮尾巴不依不饶的拍了他胸口一下，本就不算合身的衣服被生生抽裂出一道口子，应星是不理解金玉锦缎破碎声音的美，他只觉得胸口一凉，有龙涎顺着舌覆上他泛红的皮肤。
本亮着的其中一盏明灯猝然灭了。
“喂！丹枫！你做什么？！”
他抓着那龙尾，湿滑冰冷，比刚淬的冷兵器更锋锐，比冬日湖中拉上来的冰块更滑，比被炉火灼伤更痛。
工匠呼喊着，理智的劝说，又做低服小的恳求，却都在那双青色竖曈的注视下没了作用。黑金色的衣料只剩几根无端的红绳，挽好的银灰色发丝顺着落在地上的玉石碎裂的声音同鳞渊境的瀑布般散落，几根缠在造物者刚打出来的器具上，又被抚摸着扯到冰凉的三伏解暑的阴影下，一下一下，颤抖着被、迫贪凉。
而另一盏长明灯摇曳着，也歇息了下去，只能等待主人脱身修好。月光如盛，将星光压了下去。
那龙裔已将工匠紧紧束缚在强硬的怀中。持明龙尊除自由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自然包括一个短生种的百冶。
……
之后应星害怕丹枫的原因又多了一点——丹枫发起疯来他根本打不过。打过几十年铁有什么用？能一锤子锤爆魔阴身的头有什么用？在天生的龙裔面前还是没有赢的可能。
但丹枫不在意，堂堂龙尊耳垂上多了枚漂亮的莲花坠，依旧自在地出入当今工造司百冶的房间，许是办了些新材料来，许是为炎热的屋内添几分凉意水汽，在柜子里添两包化外新茶，一如往常。
没有人察觉出不对来。
只有尚且身为短生种的应星，在夜深时惊恐地觉察，那能造物的四肢躯骸已快成龙尊手心中可把玩的造物之一。
不过他并不极度的担忧。
他每天依旧将银灰发中几根纯白的丝拔下扔掉，他是最厉害的工匠，是仙舟唯一的身为短生种的云上五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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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伸手去捋顺刃的头发，如同摸一块染着血色的墨块，那甚至不能算抚摸，而是一种盘玩，就像小孩子捡到一只会啄人的鸟，剪断翅膀，掰断腿骨，放任生死，都是被允许的。
只不过是身体而已，一个他现在可以随意把玩的物件-——丹恒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他也是人，既然怨恨缠念的源头就在手中，他当然要尝试将问题长久的解决。
年轻的无名客在昏暗的巷子里扯着猎手的头发，先是恶狠狠地尝了一口那红金色眼睛里的恨意。
短生之人羡长生，不死之人却道长生此身尽恨。
刃又低低的笑出声来，他是死的，又是活的，每一次心跳都溢出祸祖的金红，他抬起手握住了心口的枪柄，浸了血的金属又湿又滑又冷，就像沾着鳞渊之泉的鳞片，让他手心像是被骤然燎伤，松开后就握不住其他东西了。
end
(第一次来这个tag有什么不足请指正）（乐）
